圣诞节的晚上,考完最后一门试,和室友吃饭回来,坐在寝室说,又一年过去了。
年复一年,总希望过去一年没有蹉跎,总希望来年诸事顺遂,然后期望落空成失望,再许下新的期望。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论文被拒、分手、开会、实习、雅思……我的足迹遍及北京、上海、天津、南京、重庆、唐山,最后在十月末的一个夜晚戏剧性地收场,整个十一月份我都躺在校医院里。
官方的理由是没看清路,真实的原因是我一边打电话一边在用手机软件背单词一边在脑子里盘算明天做哪套题,总之崴了脚,来到校医院拍X光,骨头虽然没事,但我没听出医生说可以住院观察观察的弦外之音,回了宿舍自以为没事,第二天还是疼的厉害,复返医院做了核磁,韧带撕裂。
起因要追溯到十一结束后我返校,室友问你雅思准备怎么样了,问者无心听者有意,在家休息了一段日子的我确实昏昏沉沉毫无意气,于是注册、报名、一咬牙交了2170,室友说你报个班,我说不,她说你自学啊,不到两个月太短了。
接着我补充,我就试试,心里想,凡试必成——我不是聪明人,”别无他长,但能耐烦“,目标当前,我应该算个狠人。
开始的二十天只是周而复始的宿舍食堂图书馆,每天打鸡血一样地学个10小时保底,每天骑着自行车还在听听力,对即将到来的意外没有任何预料;最后的二十天我咬着牙在坚持,校医院的桌子高度不舒服,久坐腰太痛,晚上十点以后我只能趴着听听力做阅读,仿佛回到高三,然后在十二点沉沉睡去,分不清是困的还是晕的,病号服上总会不小心留下笔道子。
等成绩的那几天什么也做不进去,我选择放纵几天,写小说,追剧。看了漫长的季节,看得又哭又笑的。看到老年三人组孤寂地起舞会哭,看到傅卫军跪在地上求小混混别揍隋军会哭,看到王响在出租车上对巧云说的话也会哭;看到彪子和姐夫说东北话会笑,想起那个被我称为姐夫的好朋友会笑,想起她来北京时我们坐在无印良品的店里的傻样也会笑。
我们的友情持续了二十年,在外人看不到的微博互动,插科打诨;可在今年四月,在宾馆的小床上,两个人都无声的哭了,却发现自己只能握着她的手,什么也帮不上;半年过去,我躺在病床上,成了没有名字的四号病人,接到她从俄罗斯打来的视频电话,为我注入了勇气和信心,那一刻才明白也许自己的路只能自己走,至亲至爱会支持你,旁人说什么做什么真的不重要。
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这学期上人工智能,贵系不知道哪位大神概括说,alpha-beta剪枝算法的本质就是当你知道选择B不如A好,那么你就不需要知道B有多坏,我恍然大悟发了微博,发小在底下评论说,不知道B怎么坏我怎么知道A有多么的好,我回,人生那么短,时间复杂度却那么大,什么你都想知道,蹉跎吧。
出院以后在学校的剧院看了王砚辉和尹昉版的浮士德,说实话看不太懂,但是会被一些瞬间震撼:
“让我游戏人间,我未免太老,让我清心寡欲,我未免太年轻。”
“我所爱的是永恒的虚无。”
“ 你真美啊,请稍稍停留。”
“善良人在追求中纵然迷惘,却终将意识到有一条正途。”
“理论都是灰色的,只有生命之树长青。”
提问环节有同学问王砚辉老师,台词读得懂吗,他说,有些事不明白也没关系,感觉对了就行。不是所有事都能被交代明白,不是所有努力都有结果,重要的是认真生活。快放假了,等论文的审稿结果,等回家,和父母多待待,陪家里老人聊聊天,见见朋友们,生活不就这么回事,闹心又让人憧憬,往前看,别回头。
活着,带着世界赋予我们的裂痕去生活,固执地迎向幸福。
明年就要开始申请了,许个小小的心愿,我真的真的很想去追那个纯粹的科研梦,去成为那个我想成为的人。
再见,2023。